原标题:邓超:一路“死磕”
几天前公布的金马奖提名,最佳男主角,邓超稳占一席。
在《影》中他同时出演了都督子虞、影子境州两个角色。前者历经沙场多年征战,虽病入膏肓还有着扬名天下的野心,而在密室运筹帷幄;后者年轻有胆识,但长期生活幽闭,恐惧黑暗,对命运也几度迷茫。
这是两个前后体态、气韵差异巨大的角色。同一场戏,他得演两遍,“你必须像机械一样不能出任何事故,才可以严丝合缝地合在一起。在表演上,这几乎是一个灾难。”
然而,越“灾难”,越崩溃,他就越快乐。“死磕”,是他的习惯。
“坏孩子”
01
邓超的人生态度,仿佛来自于初中时的一个“意外”。
“初中之前都是好学生,一直都是很乖的孩子。”直到一次偶然事件,“那时候我是班长,在一所重点初中,有个孩子欺负我们隔壁班的一个同学,是我的好朋友。然后我们就把他欺负了。结果学校光处理了我们,没有处理他,因为他是老师的孩子。我就开始要转学,闹着不读书。”那个时候起,叛逆和倔强开始在他的身上萌发。
逃课,转学,换了很多学校,1995年,邓超考上中专,江西艺术职业学院话剧班。“我的父母开始不理解,他们觉得我应该考清华北大,但我那时候觉得学什么都浪费时间,真正能用上的知识有多少?”在学校,他也是经常被“上榜”的“坏学生”。“贴过很多次,因为很多事情,现在学校每年都会邀请我回去剪彩什么的,我一次也没去过。”
中专毕业后,邓超找到了工作。但是看到很多同学都去学校开介绍信报考中戏、北电、上戏,他也想去玩一下,考一下。结果却遭到了妈妈的反对:“第一,我不同意你考,第二,如果考上,你第一年也肯定被开除。”
没想到邓超真的考上了,去中戏的前一晚妈妈对他说:“超啊,什么事别钻牛角尖,咱要夹着尾巴做人。”那时的邓超,不太明白母亲的意思。
跟表演“较真”
02
进了中戏的邓超,好像一颗找到了配适土壤的种子,那种“死磕”和“较真”突然有处可施。
在表演课上,老师删掉了邓超最看好的一段戏,但是他不愿意这段戏就这么被删了,于是自己一个人在教室里排练,直到关门的大爷喊“关灯清楼了”。为了不被“清出去”,邓超藏在道具柜子里,等老大爷走了,他又爬出来,把那段戏琢磨了一宿。第二天,天还没亮,邓超就迫不及待地去敲老师家的大门,虽然那位老师已身怀六甲,但还是被邓超搀到教室,他一定要让老师看看精心排练后的这段表演,然后收回删掉的决定。
演出用的道具,是要和学校借的,过期要罚款。邓超排练的时间长,道具也总是还的最晚。后来他逐渐摸出门道,“说起来道具,无非就是一些破碗,桌子,门之类的。”为了不交罚金,他开始自备道具,甚至养成了捡东西的习惯,在大街走着走着他会连跑带巅地奔过去捡起一个破碗。“碗”让邓超一脸喜悦,也让邓超变成了有名的“破烂王”。后来邓超又看上了中戏门前的大柳树,总惦记着锯下来,生生被看门的大爷阻止了。
跟他合作过的周迅说:“邓超是一个在片场不断想不断琢磨的人,你真的会被他的执着、对戏剧的热爱打动。”
成年后的两次泪水
03
即使努力到“疯魔”,也曾遭遇工作的难题。
临近毕业,邓超被学校选拔到人艺排练话剧《足球俱乐部》。当时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,毕业前和哪个单位合作演出,毕业后就可以直接留在那个单位。但是演到一大半的时候,领导找邓超谈话,告诉他“你是一个很好的演员,但是不适合人艺。”
“我一听当时就蒙了,接受不了,都水到渠成的事却变了。那天演完了出来,我在剧场旁边的小卖店买了一大瓶二锅头,一口气就干了。然后一个人坐在马路上哭。打车回我租的房子时,出租车司机看着我的样子,说了句话:‘哥们没事的,什么事都能过去。’”
邓超出生在一个重新组合的家庭,妈妈带着大姐,爸爸带着哥哥和二姐结合后生下邓超 。大姐小时候就是邓超的偶像,但是邓超大学毕业前后,姐姐就开始生病,后来,家人把病重的大姐安排来北京的肿瘤医院开刀,那时候正赶拍《少年康熙》的邓超每天剧组医院来回跑。 白天在怀柔拍戏,夜里开车一个多小时赶到市区,搬一把小躺椅陪夜。
邓超和姐姐
祸不单行。
拍 《幸福像花儿一样》时,六十多岁的父亲又突然在家晕倒病重入院。父亲的肾只剩下 10% 可以用。诊断报告出来以后,他坐在爸爸身后,悄悄抽泣,不敢让爸爸看见。
邓超和父母
“我父亲是说没就没的。”后来的邓超说出这句话,仍是满脸不知所措。
毕业的遭遇,家人的离世,让他更懂得珍惜,脱离稚气,他开始理解父母包容自己的拗脾气,担心自己的苦衷。
“我视表演如命”
04
很长一段时间,邓超在大众面前的形象沉稳缄默,谦逊低调。我们知道,在那些时候,他内心那些纯粹的东西,统统留给了戏剧和爱情。
从《少年天子》选角时打败周杰、黄磊等数百人脱颖而出,到后来将悲凉的顺治皇帝演绎得形神兼备、荡气回肠,又到《少年康熙》中浑身霸气,英武非凡的一代君主康熙大帝。
早期他塑造的形象,冷冷傲气又散发着魅力。进军影坛,《集结号》是他第一次接触大银幕。当时,导演找到邓超,他想都没想:“演什么都行,让我在里面演一根草都行。”后来,邓超在《集结号》中饰演男二号赵二斗。
二斗第一次出场是谷子地看到他在大口大口地吃大饼卷葱。这场戏是有特殊寓意的,谷子地要通过看到二斗吃大饼想起那个和他一样爱吃的战死的弟兄。 所以邓超要吃得香,要引人注意。可他是地道的南方人,不习惯生吃大葱,一口下去大葱的味道就冲进他的鼻子,呛得满眼都是泪。但光是排练邓超就吃了不下十张大饼卷葱。导演看着都笑了,“超啊,你留着点胃吧,实拍的时候该吃不下去了。”说着走过去把大饼中的葱往外拽了拽:“怎么这么实诚啊,露出点葱头就行了。”
《集结号》拍摄完一年多以后,有时候邓超睡着睡着就能坐起来后悔地拍大腿:“那场排雷的戏,我表现得再紧张点就更好了”。
“我视表演如命。”邓超这样评价自己。
后来,《集结号》让他获得了大众电影百花奖的最佳男配角,另一部他主演的《烈日灼心》获得了中国电影金鸡奖和上海国际电影节的最佳男主角。
《烈日灼心》邓超贡献了“教科书”级别的演技,他演绎了一场漫长的注射**。镜头从各个角度强调这个场景,邓超复杂的表情,扭动的身体,插满线的设备以及装满药剂的针管。这场戏是记录了一个人从生到死的过程,而且是被法律认可的、夺取他人性命的行为,这漫长的几分钟,所有对于生死的复杂况味近乎满溢。当时拍摄完这场戏,有工作人员一边哭着一边抱着邓超说:“超哥,我以为你死了。”
喏,就这段
也正是这部电影让张艺谋记住了邓超,他觉得邓超的表演极具爆发力,“但你会感觉他还可以往外抻,还没有抻够,他那个弹簧还没有足,我当时就这个感觉。”“磨戏,谈戏,塑造角色,完全全力以赴,他(邓超)是一个把表演当命来弄的人。”
于是,就有了后来《影》中的子虞和境州。
爱情观是“死磕”
05
2006年,《甜蜜蜜》是邓超和孙俪成为恋人后的首次合作,在戏中他们也扮演一对恋人,叶青和雷雷。邓超说,《甜蜜蜜》他入戏最深,很多时候分不清是在扮演雷雷还是演他自己。
“我是费了半条命才拍完的《甜蜜蜜》。”
剧中有很多雷雷打架斗殴的戏,很多群众演员掌握不好分寸下手重。“当时真的有点自虐,别人打在我身上都觉着舒坦。”
最后一场戏终于不用打了,邓超演一个植物人,其实他只要躺着就好了,主要的戏份是在孙俪身上。戏中,叶青满面阳光的走进病房,拉开窗帘,熟练地摇起病床,抱雷雷起来一起看电视。一边看一边说:“雷雷啊,咱们得看电视听新闻了,你还是那么贪睡,怎么这回睡那么久都不起来。”这场戏,孙俪演得特别到位,当时不少工作人员都为之动容。
眼看这场戏就要过了,可是监视器中邓超的眼皮却开始不停颤动,接着一大滴眼泪滚落。导演高希希红着眼睛说:“停吧,停吧,邓超你演植物人怎么还哭了,再拍一次吧”。
邓超坦言,拍摄中他会长时间地被雷雷感动。他喜欢雷雷的执著,甘心付出不计后果,羡慕那个年代纯美的爱情,并形容自己的爱情观也是“死磕”,像《甜蜜蜜》中的雷雷,像《李米的猜想》中的马兵,也像《从你的全世界路过》中的猪头。
他认为,电影中那些执着、坚持与狠劲儿正是自己的生活所需。2011年4月到2012年2月,邓超息影10个月,推掉其间所有片约,一心照顾首度怀孕的孙俪。
“喜欢有挑战的角色,越虐越喜欢”
06
2014年对邓超来说,是很重要的一年,这一年,他当导演拍了电影,上了火遍全国的综艺,最重要的是,他把天性中的“freestyle”展现了出来。在节目上捉弄别人,在微博上自黑,网友说邓超活得像个“营销号”,没错,他更加自在了。而这种自在,无疑是岁月赋予的。
这几年,邓超坦言喜欢有挑战的角色,越虐越喜欢。
在《影》中他同时出演了都督子虞、影子境州两个角色。前者历经沙场多年征战,虽病入膏肓还有着扬名天下的野心,而在密室运筹帷幄;后者年轻有胆识,但长期生活幽闭,恐惧黑暗,对命运也几度迷茫。这是两个前后体态、气韵差异巨大的角色。同一场戏,他得演两遍,“你必须像机械一样不能出任何事故,才可以严丝合缝地合在一起。在表演上,这几乎是一个灾难。”
然而,越“灾难”,越崩溃,他就越快乐。
子虞的病入膏肓但又不甘于命运的癫狂。
境州冷静沉着,看似风平浪静但酝酿着大风暴。
金马奖执行长闻天祥赞许,邓超《影》一人分饰主人、分身两角,体型差距非常大,难度非常之高,“他在生理上做了,这是演员的职责,但更惊人的是他一人分饰两角,眼神、口条都让人以为是两个角色,甚至有评审在看笔记之前,一边看一边猜测‘到底是一个人,还是两个人?’后来才发现是邓超一个人演出。”
小时候的邓超五音不全,但却喜欢唱歌,经常在姐姐的音响店唱,不久,就遭到姐姐朋友的投诉。他偏不服气,决心把唱歌要练好。于是,他跟着磁带一遍一遍地听,一遍一遍地学,直到后来被客人问:“老板,怎么在放张学友的原声带?”
或许对他而言,“死磕”是一种习惯,在每一次坚持中都夯实了他作为一个演员、一个男人的生命力。金马,只是一个站点,邓超的路,绝不止于此。
作者 编辑:幺鸡
原标题:邓超:一路“死磕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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