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标题:《大宋宫词》里,有我们不知道的刘娥


《大宋宫词》收官啦!
这部剧开播以来的讨论度一直很高,斯文是把整部剧一集不落追完的,看完大结局之后当事人表示,现在就是很想长叹一声。

一叹是因为《大宋宫词》开局不利,剧集实力被观众远远低估,看到后面就会发现这部剧颇具创新和独到之处,其实比我们当下能够直观看到和感受到的,有着更长久和深远的意义。
二叹是因为李少红导演独特的女性视角,赋予了剧中以刘娥为首的一众女性角色,与以往我们所熟知的历史和影视形象全然不同的,从另一角度出发的全新解读。

《大宋宫词》一开始引起我的注意,就是因为它明明讲的还是宋朝那些事儿,却给我们以往熟悉的历史故事提出了一些新的可能性。
比如刘娥一介蜀地孤女,是怎么和天潢贵胄的三皇子相识相爱的?

比如赵祯生母李婉儿原先只是刘娥的婢女,她怎么敢在宠冠后宫且有实权的刘娥眼皮子底下受宠生子?
比如民间广为流传的刘娥为了争宠“狸猫换太子”的传说,在这个以刘娥为主角的故事里,又将如何还原?

为了照顾追剧进度条落后的朋友,斯文这里先不多做剧透,只能说《大宋宫词》给出的答案,在我意料之外,又在情理之中。也正是这些创新的解读,让《大宋宫词》在当下的影视环境中,显出几分脱俗的意味来。
遥想当年,《大明宫词》横空出世时也被批过“另类”,但我相信,“宫词”系列要做的从来都不是迎合当下,剧集的生命力也不仅仅局限于当下这般短暂。

我更愿意称《大宋宫词》为一部弥新剧。从影视发展的长久角度来看,不论时间过去多久,当有观众再次看起《大宋宫词》,就会发现在他们当时的时代语境下,这部剧永远会有新鲜的讨论和意义。
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信心,一是因为《大宋宫词》以刘娥为主角,这本身就是个哪怕在父权社会的古代,也能够同时获得男性和女性皆认可的传奇人物。

“传奇”二字自带故事感,我们看过的提到刘娥的文学、影视作品都不算少。但难得的是,在男女平权的当下,李少红导演从女性视角去看待和表达刘娥,这使得剧中充斥着女性创作者对女性角色特有的共情和思维方式,是目前市面上相当罕见的作品。
我们以前所知的刘娥是什么样呢,若要看历史,她被评为“有吕武之德,无吕武之恶”,若要看民间传说,她又被许多传奇演义塑造成了一个可恶的阴谋家。

但在《大宋宫词》的女性视角下,并没有去规定或者强调刘娥非得有多大的野心,要去成就一番多大的事业。剧中的刘娥确实仍是一位出色的政治家,但这一点无关性别,只与她的才能有关。
刘娥这个人物,她传奇的一生呈现在剧中,更像是被命运推动着向前,在一次又一次的危机中成长,比出发时更坚强和强大,最终用她看似柔弱的肩膀,挑起这万里河山的重担。

她与赵恒在战乱时相识相恋,互相救过彼此的性命,对他是三皇子的身份、王府里已有王妃的现状、即将成为太子的未来一无所知。

因为先皇一道遗诏,刘娥多年不能进宫。
哪怕她已经是两任皇帝的救命恩人,哪怕她生下了大皇子赵吉,又为换取大辽和大宋之间的和平,忍痛将孩子送往大辽交换质子。

对大辽送来的质子,刘娥抚育有功。质子死后她更亲自扶棺北上,带着质子宋辽和平的遗愿深入辽营,在大辽掌权的萧太后面前,为一触即发的宋辽之战换得一线生机。

可惜赵吉最终还是成了战争的牺牲品,为了能让赵吉的骨灰入太庙,她甘愿去守皇陵三年。守陵期间京城天花泛滥,刘娥又因善用草药成了远近皆知的“女菩萨”。

斯文掐指一算,刘娥已经集三番两次救驾之功、使臣谈和、安邦定国、平定时疫于一身了。
如果她是男儿身,这桩桩件件都是值得加官进爵的大功绩,可就因为刘娥是个女人,几乎满朝文武都觉得她不安好心,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进宫争宠。

其实仔细想想,别说刘娥有多大的野心为自己谋划什么了,她这一路走来其实连选择的余地都少有。
一方面她是个女人,也是个母亲,可另一方面,她的爱人是皇帝,她的孩子是皇子,为了守护家庭、帮爱人排忧解难,她很多时候都不得不以身犯险。
说白了,刘娥这个人物自始至终都是智慧而隐忍的,她做出的每一次选择,都是她当下能够得出的最优解,她想要的无非是解决眼下的问题,而不是怀抱什么“女主天下”的野心。

就连颇有争议的刘娥摄政也一样,其实她第一次代批奏折,是因为赵恒昏迷不醒,她不能让各自心怀鬼胎的臣子们看出端倪,只能假装无事发生,尽力模仿皇帝的笔记,才能稳住朝中局势,不让这江山在赵恒昏迷期间出乱子。

后来赵恒驾崩,刘娥甚至来不及悲伤,就要替赵恒稳住他的万里河山。她当机立断**了京城内外,把赵恒之弟赵元份“留”在宫中,京城内的皇亲国戚、王公大臣府邸皆被“保护”起来,直接把所有动乱的可能性都掐死在萌芽。

寇准在刘娥当皇后时就反对她干政,赵恒驾崩后也一直在阻挠刘娥掌权。然而新帝年幼,刘娥摄政迫在眉睫,她清楚且信任寇准的才干,从没打算过要排除异己,反而来到寇府与寇准开诚布公长谈,获得了寇准留给她的“治国两策”。

刘娥顺理成章成了大宋第一位摄政太后,她晚年已然大权在握,垂帘听政多年。在刘娥摄政期间,她号令严明,赏罚有度,并依寇准绝笔“荐人才,去浮浪”,整饬吏制,恢复科举,增设武科举,为朝廷大力选拔人才。

刘娥政治手腕高超,但至死没有称帝。这件事在男性视角的解读里,被后世评为“有吕武之德,无吕武之恶”,是夸刘娥明明有这个能力,却没有觊觎和夺取男性社会里至高无上的皇权。
当然在《三侠五义》之类的作品里,也有对刘娥摄政的不同评价。他们把她写成一个恶人,嫌她一生喜用帝王服饰,至死不肯还政于宋仁宗,骂她把持朝政,架空皇帝权力。

同样一件事获得了后世的两极评价,但不论是哪种评价,对刘娥承认还是否定,本质上其实都带有一种对女性的歧视,因为这是基于男权视角下,对他们自己理解的“女性野心”的审判。
但在《大宋宫词》里我们可以看到,事实上刘娥从来都没想过要篡权,她摄政最初是受赵恒所托,后来是惜新帝年幼。她是为了大宋江山,而不是个人私欲,刘娥这份胸怀,远比那些审视和评判她的男人们要更广阔。

刘娥和武则天的命运其实颇有相似之处,两人都从后宫出发,一步一步走到了古代的权力巅峰。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尤其在由男人掌握话语权的社会里,她们被夺权与否为标准,评判了“有吕武之德,无吕武之恶”之类的标签。
然而现在回头去看,他们自以为的“德”和“恶”,早已不是当年那套标准了。功过自有后人去说,而在每一个新的时代,每一批观众都会有自己心中对于刘娥的解读,这也正是我认为《大宋宫词》可以历久弥新的核心所在。

《大宋宫词》想要表达的,是我们不会给女性贴上任何标签,不论旁人如何议论,女性都可以自由的去实现自己的理想,这才是真正的女性视角。
大辽的掌权人萧太后,同样是位摄政太后,死后才还政给皇帝。在以武力治天下的大辽,萧太后巾帼不让须眉,固然有杀伐果断和狠辣决绝的一面。但与此同时,她也有视女儿铁镜公主为掌上明珠,尽她所能照顾和保护质子赵吉的温情一面。

直到大限将至,她惦记的也是两件事。一是这大辽江山往后的太平,将士们能否继续开疆拓土。二是回顾她这一生,手里沾染了太多人的鲜血,其中甚至包括她的家人。为权力和江山与手足相残,哪怕是萧太后,也会为此惋惜感伤。

后宫中的女子也不再执着于宫斗,而是各有各的鲜活,各有各的苦衷。
郭皇后一生贤良淑德,她也误会过刘娥、嫉妒过刘娥,但她的儿子得了天花是刘娥来治,她自己一病倒下也是刘娥在照顾。想开了之后,她拖着病体也要告诉父亲不要再为难刘娥,临死前还留下遗书,劝皇上封刘娥为后。

潘玉姝倒是始终视刘娥为劲敌,但她最终满门抄斩,被赐下一杯毒酒,也是个可怜的悲剧人物。父兄把潘家的富贵系于她一身,她却视这皇宫为牢笼。她有过荣宠,犯过大错,临死前还戴着爱人所赠的耳环,惦记着她的女儿,和对她忠心耿耿的婢女。

李婉儿和刘娥情同姐妹,“婉儿一生最幸运的事情,就是和姐姐相遇相知”。她侍寝、生子,最初都是想要满足刘娥的心愿。哪怕后来真心爱上皇帝,得知自己的孩子被换,面对曾经相依为命的姐姐,她所能说的最绝情的话,也不过是一句“此生不复相见”。

除了女性创作者视角下对女性角色的创新表达,我之所以觉得《大宋宫词》能够历久弥新,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,那就是《大宋宫词》的立意深远,远不止我们表面能看到的这些。
早在这部剧开播之初,就被夸过一波服化道相当考究,但看完剧之后我觉得,《大宋宫词》之美,可远远不止于服化道表面的精美,而是大宋风华和传统文化之美,是中华文化传承之美。

在古偶霸屏的古装剧市场下,《大宋宫词》追求的不仅是视觉美感,更是用光影来体现视觉背后的故事,是将服化道背后的文化传承融入剧中的故事和细节。
宋朝是一个人文气息浓郁,市井烟火气扑面而来的朝代,《大宋宫词》中的许多细节都能让人宛如身临其境般展现这份人文情怀。

比如刘娥就因为点的一手好茶而被秦王赏识,赵恒也爱看刘娥点茶,潘玉姝刚入王府时,曾为了争宠模仿刘娥点茶,但因为形似而神不似,被赵恒当场识破。

还有刘娥率众夫人、小姐为萧太后亲手缝制的那件凤袍,从一针一线到布料材质,从图案样式到领口点缀的火玉,刘娥不敢有半点马虎。观众也能随着刘娥的挑剔,去领略一番庄严美观的宋锦技艺。

宋朝的礼仪和各项制度都渐趋完善,及笄、加冠、封禅、太庙等大典在剧中均有呈现。丁谓初登大殿那场戏,就还原了宋朝科举时皇帝任考核官,太子主持答辩的一幕。

北宋有天文仪,司天监,还发明了全世界第一个时钟,水运仪象台,这一点在剧中也有还原。

剧中还融入了多面古画的复刻场景来展现人物特色。如王钦若驱使仙鹤“天降火玉”,用天书让大辽使臣心生敬畏这一段,是仿照宋徽宗赵佶的《瑞鹤图》所设计。
一方面他确实帮刘娥解决了急需火玉的燃眉之急,兵不血刃就让辽人心生退意。可另一方面,为了挽回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,火玉和仙鹤都是在辽人即将出城的最后一刻才出现。这与历史上王钦若主和、圆滑、工于心计的性格相符。

秦王在家闭门不出的时候,每晚宴请宾客,导演便用长镜头调度,串联起了《韩熙载夜宴图》中的五个场景。秦王当时正在隐居避世,以免被卷入争夺皇权的纷争,而韩熙载当年,也正是因被南唐后主李煜猜疑,才如此醉生梦死,设宴享乐。

我看《大宋宫词》的时候,时常能感受到一份沉浸感。归根结底是因为,剧中的服化道在为剧情服务,每一帧画面和细节,都在讲述真正的大宋故事。

这才是《大宋宫词》的创作初心,所有的服化道设置都是为了让观众的体验感和代入感更佳。创作团队所希望的,不仅是让观众能在身临其境中感受大宋的人文情怀,更是让我们能在追剧的过程中寓教于乐。
所以啊,当我们看《大宋宫词》的时候,其实不止是在看剧,更是在以一个从未有过的视角,走近真宗年间的那些传奇人物,以肉眼代替镜头,去亲身体会大宋的文化内涵。
这样用心良苦的剧,值得被更多人看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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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标题:《大宋宫词》里,有我们不知道的刘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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